踏入3月以來，國內新冠肺炎疫情得到了控制，各行各業(yè)也開始有序復工。不過，對于疫情一開始就首當其沖受到沖擊的餐飲業(yè)而言，復工復業(yè)似乎還為時尚早，這讓大批待崗在家、2月又無任何收入的廚師們無比焦慮。

最近，智聯招聘發(fā)布了一份春季求職競爭周報（2.24-2.28），調查顯示，目前未確定復工時間的企業(yè)占比35.2%，其中餐飲業(yè)/酒店還有63.2%尚未復工。

如果3月份再不復工，就意味著連續(xù)兩個月都不會有收入，這對于很多廚師而言，復工無疑是目前最大的需求。

那么，2月份沒有任何收入的廚師們，是怎么度過這個困難時期的呢？為此，我們特地采訪了幾位不同年齡段的廚友。

成家有貸款的

整個2月心急如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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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1月23日，武漢封城。封城以后，整座城市像按下了暫停鍵。

城市可以暫停，但生活的各項開銷并不會因此而減免。

封城的第二天，酒樓老板就讓身為副廚師長的劉廚帶著值班的后廚人員，把原本為過年備下的共值12萬的食材原料，留下了一部份分給酒樓員工，其它的，則以成本價銷售給周邊居民。

4天后，酒樓正式停業(yè)，劉廚回到漢口的家里，開始自我隔離。

2月6日，老板通過釘釘向全體員工表示：1月份薪資已經全額發(fā)放，但酒樓沒有能力支付2月停業(yè)期間的工資。

劉廚和其他員工也理解，酒樓開業(yè)才3年，剛上軌道卻碰上疫情，能夠支撐著不倒閉已是萬幸。

盡管如此，老板還是向員工們發(fā)了幾百塊的生活費，“老板本來是我的廚房老大，3年前創(chuàng)業(yè)，就把我叫過去幫忙。這些年來，每個月工資都準時發(fā)放，過年加班也能有3倍工資，很難得。”

可是，少了一個月的收入，對于在武漢買了房、背負著房貸壓力的劉廚而言，是一個最沉重的壓力。從廚這些年攢下的積蓄，前幾年拿去付了首付，家里與孩子的開銷、長輩的生活費等，全都壓在了他的肩上。

幾百塊的生活費，無疑是杯水車薪。

原本劉廚還指望著過年加加班，幫酒樓創(chuàng)造火爆業(yè)績，這樣不僅能拿到3倍工資，說不定還會有額外獎金。可如今為了節(jié)省家庭開支，填補房貸的窟窿，他只好在家吃了十幾天的泡面。

“我已經等不到疫情結束那天再復工了。”

前兩天，已經在家待了38天的他迫不及待地與老板商量，看能不能試著復業(yè)做外賣和半成品加工，提供給一線的醫(yī)護人員和周邊的居民。

可是，武漢的社區(qū)仍然處在封閉管理的階段，坐落在社區(qū)內的酒樓可能拿不到外面采購的食材；即便能拿到，能否順利送餐到一線也是個問題。

不過，困難再多劉廚也決定試一試，因為從2月底開始，每天手機都會收到短信提醒：房貸逾期沒還……

湖北其它城市的廚師同樣極為艱難，在襄陽的馬睿就是其中一位。

事實上，早在武漢封城前，馬睿就聽說疫情可能會爆發(fā)，當時，他還曾和朋友討論，大家都認為怎么著也不會比“非典”厲害。

誰知道現實卻恰恰相反——這次疫情對每一個湖北人的打擊都是無比沉痛。

大年二十九，馬睿任職的餐廳開始放假，老板明確說了停工期間沒有工資，也就意味著2月是零收入。

前兩年剛買了房的他積蓄并不多，每個月除了要還房貸，還有小孩的學費、興趣班費用，加上當地的柴米油鹽和蔬菜，都比平時上漲了不少，因此2月的開支反而要更多。

他和愛人仔細地算過，照目前的積蓄，若再不復工，省吃儉用也只能維持2個月……

現在，馬睿只想社區(qū)早點解封，因為即便餐廳不復業(yè)，他也能在家做點熟食拿出去賣，“哪怕少賺點，也比一直待在家里強。”

事實上，劉廚和馬睿只是大部分已經成家，且生活負擔頗重的廚師的縮影，這一批廚師，上有父母，下有子女，生活開支較多，房貸車貸就像石頭一樣時刻懸在心頭。

年輕人也不好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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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認為，年輕人沒有那么多負擔，應該會好一些。

小斌絕對不同意這種看法。

入行三年的他，憑借著踏實肯干的工作態(tài)度，在放假前剛升職為一家小酒樓的涼菜主管，月薪從3千多升到了5000。

這對于小斌而言，雖然廚師的路才剛剛開始，但若能繼續(xù)努力下去，應該會頗為順利。

可是這次疫情，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，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以后的路，思考起是否真的要在家里等待復工，還是像其他幾位朋友一樣，直接轉行……

小斌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，因為他雖然沒有房貸的壓力，但前不久在父母的幫補下，他全款買了車，現在手頭已無多少積蓄。

至于停業(yè)這段時間，他和女友一直生活在一起，兩人的開銷也由小斌獨自承擔，平日里還會給雙方長輩買些禮品。

更重要的是，他原本打算與女友年底結婚，“沒想到疫情來了，手停口停，那些婚禮婚宴所需要的費用，到現在還沒任何著落”。

一想到可能要等到4月底餐廳才復業(yè)，小斌的心里就無比焦慮。于是，他前幾天開始跑滴滴，但一天跑下來也只有一百多的收入，這還沒刨去油費……

和小斌不同，翟桂忠已經忙了足足兩周。

忙著賣水果。

他所在的餐廳早在1月底就已停業(yè)，在濰坊買了房的他，盡管月薪有7000元，也只夠還兩個月房貸。這一個多月來，他的生活費可說毫無著落，“小地方老板不會管你停業(yè)期間的生活費。”

幸好，翟桂忠的姐夫是水果供應商，能幫翟桂忠拿到新鮮水果。

于是，從2月19號開始，他就在朋友圈銷售各種水果，每天一大早就分揀、打包、過秤、裝袋，然后裝車，按照前一天的訂單，自己開車一家一家地送。等所有訂單配送完畢，就統(tǒng)計第二天的訂單，規(guī)劃路線，準備第二天一早再配送。

訂單多的那幾天，翟桂忠每天要6點起床，一直忙碌到晚上10點，可這樣一天下來，也只能隨便湊合吃一頓飯。

“賺得并不多，有時候還會賠錢。因為做的都是熟人生意，口碑很重要，一袋里有壞的，我就白送一袋，那這單就白干了，還虧了路上的油費。”

盡管已在想方設法地賺錢，可疫情之下，所有能賺錢的方法都變得異常艱難，“最近幾天水果出欄量少，成本變高，不好賣了。”“賣便宜了，賺不了多少；賣貴了，人家還不如去超市買。”

后來，翟桂忠就準備轉做外賣，結果向朋友們了解后發(fā)現，外賣也不好做。

要說最壞的消息，還是前兩天老板打來的電話，“老板說餐廳要被拆遷，只能關門了。”

原以為是通知復工時間，結果等來的，卻是個結業(yè)通知。

還沒復業(yè)，他就已經失業(yè)了。

“非典的時候我不知道做餐飲的艱辛，現在算是明白了，這些重大疫情對餐飲業(yè)的傷害真的是從上至下的。所以疫情過去以后，一定要有危機意識，做不到未卜先知也要做到未雨綢繆。”

翟桂忠直言，現在最大的困擾“就是賺不到錢”。接下來，要煩惱的事情還有很多：水果缺貨，找工作，房貸……

可誰知道找工作，又要找多長時間呢？

已有不少廚師開始找別的工作

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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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能這樣坐吃山空。”

在內蒙一家餐廳任職炒鍋的李廣鑫，在腦中喊出了這句話。

前幾年，李廣鑫向親戚借錢買了房子，疫情剛開始的時候，他還挺樂觀。結果疫情越來越嚴重，他在家等了一個多月，還沒等到復業(yè)通知。

更雪上加霜的是，幾天前，李廣鑫看到自己餐廳的老板開始在朋友圈發(fā)轉讓信息，這意味著疫情過后，他就要出去找工作了。

“現在真的很困難，家里的老人生病，妻子一直在家里照顧，并沒有出去工作，孩子也在上大學，在家這一個多月以來，開銷足足7千多，但一分錢收入也沒有。”

2月底，李廣鑫準備賣點熟食補貼家用，結果縣城無論出入各小區(qū)、各村都要實名制及出入證，“其實即使能賣，我也不是很樂觀，畢竟2月大家都不能工作，不可能有那么多余錢消費。”

李廣鑫估算了一下，目前的積蓄最多維持一個月。如果3月底餐飲業(yè)還不能正式復工，他打算回到以前工作過的產業(yè)園區(qū)里裝卸貨物。

“體力活，比廚房還辛苦。如果餐飲復蘇，還是要回廚房，畢竟這才是我喜歡的工作。”

與翟桂忠、李廣鑫一樣，開始找兼職或者找臨時工作的廚友不在少數。

在溫州一家私房菜任職冷菜主管的陸保，就是其中一位。

陸太保年初一開始放假，直到3月餐廳還沒有復工的消息。于是，他找了兩天兼職，最后在外賣平臺上注冊，成為一名騎手，然后搞了一個泡沫箱，就騎著自己的電動車，開始送外賣。

“跑了幾天外賣，發(fā)現也不好做。”

原以為送外賣能有比較高收入的他，發(fā)現自己還是太理想化，“外賣平臺的騎手人數多，還有等級之分，高級的騎手能夠接到順路的單，一路下來有7、8單順路的，平臺也會優(yōu)先派單給他們。”

像陸太保這樣的新人，只能接一些遠單，收入相同的情況下，送過去的時間越長，就意味著能接的單越少。而且，新人騎手基本都是隨機派單，不會有順路單，“車的續(xù)航也成問題，經常要停下來充電。”

后來，朋友們也給了陸太保不少建議，比如去做直播、去教人炒菜......但他發(fā)現，直播平臺太多了，而且主播也有很多很多......

“實在不行就先進廠做一段時間工人，因為真的快挺不住了！”

結語：

在廚師這個行業(yè)打拼的，都是腳踏實地的人。可新冠肺炎疫情的到來，讓很多人猝不及防。也許，只有親歷過“非典”的廚師，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。

外人是很難體會到這些真正經歷過苦痛的人的，他們也許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，2月的薪資會不會發(fā)放、如何發(fā)放？也沒有心思關心，復工后生意會不會很慘淡？

他們唯一在意的就是：疫情什么時候能結束？

你復工了嗎？

如果還不復工，你的積蓄還能支撐多久？

有沒有出去找兼職或者轉行的想法？

歡迎把自己的現況說出來。

記者 | 司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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